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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 擲珓望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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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麽了?”

見林君溪突然神色陰晴不定,葉清濤原本剛放下來的心不禁又一次緊張起來。

“沒什麽。”

聽到葉清濤的聲音,林君溪這才回過神來。

不管事實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樣,現在都不是能夠將其講出來的時候。

畢竟葉清濤這個性子,林君溪還是十分了解的,他十足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。

就好比上回,林君溪剛將自己對於玄輝的猜測說了,最後還千叮萬囑讓他不要洩露出去。

結果第二天中午,玄參長老就專程從妙華峰趕到了通神峰,卻是向林君溪隱晦地打聽起了玄輝的事情。

正所謂:“道不傳非人,法不傳六耳。”

林君溪知道,一些修為高深的修士只需要一念之間,便能了解到萬裏之外的事情。

但是通神峰上有著神道大陣守護,並且四下還有護法守鎮壓,等閑修士絕對不可能將神識探入此地。

雖然玄參長老已經修行多年,卻也明顯沒有達到那種層次。

而當時林君溪對葉清濤說這件事情的時候,房裏也就只有他們兩人罷了,除此之外並無第三者在場。

所以這麽一來,那個真相也十分好猜。

林君溪在對葉清濤說完之後,還不忘千叮萬囑,他顯然不會傻到才這麽說了,自己轉身就跑去對玄參長老告密。

因此玄參長老會知道這件事兒,那只有從葉清濤口中露出來這一種可能了,除了這個,林君溪也已經想不到其他。

最後在手忙腳亂將玄參長老哄走之後,林君溪就怒氣沖沖跑去找到了正要畏罪潛逃的葉清濤。

在一番裝逼問之後,正如林君溪意料之中那樣,葉清濤還是說,雖然他一直表示那是一個意外。

可因為有著這種“前科”,林君溪這回又怎麽能夠相信他呢?

其實林君溪也知道,葉清濤那就是對熟人沒有防備心,因此才會藏不住話。

就像那次他對說玄參長老說了這件事情,其本意也是想幫林君溪來著,所以一點也沒考慮後果。

若是玄參長老沒有看著林君溪長大,本身又不是這樣淡泊名利、不爭不搶的脾氣,那麽可能管得著他們兩人的下場就不會這樣輕描淡寫了。

畢竟在林君溪當時對於葉清濤所說的話之中,亦不乏他的主觀臆斷。

甚至其中有些結論,若是讓那些長輩們聽見,恐怕都會被認為大逆不道。

所以那次看著沒什麽事情,也只能說是他們兩人幸運了。

由於一個是自己的徒弟,另一個是好友的徒弟,同時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。

因此玄參長老在思索良久之後,還是選擇將此事隱瞞下來,並嚴肅警告了葉清濤,不許他再對旁人提及。

結果前邊才剛訓斥完徒弟,玄參長老想了想,就又趕忙跑去找了林君溪。

他長年待在天一山上,因此十分了解玄輝在掌門心裏的份量。

如果這些話被人傳到了玄渺耳中,只怕會生出不必要的波折,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就選擇了瞞下。

被玄參長老一番婉轉告誡之後,林君溪隨即也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,同時又覺得慶幸。

雖然葉清濤不著調,但好在玄參長老還是靠譜的人。

正是前不久才發生過這種變故,若是林君溪現在又將自己對於那個“女修”的猜測告訴葉清濤,恐怕用不著兩天,玄參長老又會找上門來。

“我不信!”

葉清濤先是盯著林君溪的臉看了一會兒,卻見他只是冷著臉,表情並沒有什麽變化。

可即便如此,依照葉清濤的直覺判斷,對方一定有什麽事兒瞞著他,隨即便跑過去伸手將人圈在了椅子上,“我知道,你絕對在騙我!”

林君溪眼皮跳了一下,當即便拿起桌上另一支毛筆,隨後毫不客氣地敲了一下環在他腰間的手,“出家人不打誑語!”

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出來,但其實林君溪的言下之意就是想說自己沒有騙他。

不過他也的確沒騙人,只是隱去了一部分真相而已。

卻不想葉清濤聽了這話,一點也不買賬,聞言便立即反駁道:“那是釋教,你我可是玄門!”

“那你也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吧!”

林君溪忍了忍,發現自己實在是忍不住,便又從袖口裏摸出了一道符,“你別逼我——”

“呵呵呵……”

一看見林君溪指間頗為眼熟的符箓,葉清濤便覺得頭皮一陣發麻,當即從善如流的松開了圍在對方腰間的手,隨後就快速跑到了一邊。

開玩笑,剛才猝不及防之下中招,他已經快要被折騰死了,哪裏還敢再來一次?

沒有在意突然如同驚弓之鳥的葉清濤,林君溪先是收起了那道定身符。

轉而又想了一下,隨後林君溪便狀似無意地問道:“你可知這次是誰在背後弄鬼?”

“唔……”

葉清濤沒想到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話題,當下就顯得有點為難。

按理來說,他身為被作弄的人,這會兒應當比林君溪更加氣惱才對。

可畢竟對方是他們法宗弟子,葉清濤也不想同門之間鬧得這麽難看。

當然,更加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知道,這件事兒一旦傳到自家師父耳中,自己絕對討不了好。

所以平心而論,葉清濤還是想要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,就這麽揭過最好,大家面上也都好看一些。

然而轉頭一看,林君溪正擺出追究到底的姿態,葉清濤就覺得自己陡然頭疼起來。

唉,千不該萬不該,他就不應該跑去湊這個熱鬧——

可現在木已成舟,任憑葉清濤怎麽悔不當初,也是沒有任何辦法。

何況現在已經不是他說不計較,那就能輕易算了的……

的確,葉清濤是受害者沒錯,可他至少事先也是有點明白的,可林君溪卻是真的完全不知道。

所以在這種情況下,如果對方堅持不肯善罷甘休,那葉清濤也只能沒話說。

然而他即使沒有表達出勸解的意思,但單單是那長久的沈默,就已經能夠讓林君溪猜出其本意了。

“可是覺得為難麽?”

見葉清濤久久沒有出聲,林君溪突然就笑了,“既如此,那好,我也不為難你。”

“我自己去找玄參師叔討論一下。”

這麽扔下一句,林君溪一邊朝門外走去,看著似乎是真的要去妙華峰尋找玄參長老一般。

“哎!”

葉清濤原本的確十分為難,於是就有心裝聾作啞,卻不料林君溪居然給他來了這麽一招“釜底抽薪”——

被他這麽一嚇,葉清濤只得快步上前將人拉住,同時強笑道:“這種小事情,你問我也就是了,何必再去麻煩我師父呢……”

“哦?”

看了一眼緊緊扯著他袖子的某人,林君溪又將目光移到了葉清濤臉上,隨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,“怎麽,終於肯說了?”

“嗯……”

不知為何,被林君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註視了片刻,葉清濤竟是陡然覺得心虛起來,當下卻將之前的靈牙利齒都不知道扔到了何處。

“那好,我不去打擾師叔。”

掙開了對方的手,林君溪轉身又坐回到了椅子之上,同時滿臉嚴肅地問道:“現在可以說了吧?”

“其實我與她們也不算熟悉,只是依稀記得,旁人將其喚作‘陸師姐’,而她道號既然同為‘清’字輩,恐怕是我哪位師叔的弟子吧……”

看著林君溪那樣子,似乎不太像要秋後算賬,葉清濤不免松了一口氣,繼而也並未隱瞞,便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對他一五一十說了出來。

“你是說,當時她們正在煉法,你正巧就闖了過去……?”

聽完葉清濤的話之後,林君溪不由沈默了好一會兒。

他也是不知道能夠說什麽了,難道誇葉清濤果然不愧專註於掉鏈子麽?

原以為葉清濤可能是被有心人暗算,可被他這麽一說,林君溪一下子又懷疑起了自己的推測。

畢竟按照葉清濤所言,當時那幾個女修正在林中修煉著一門法宗秘術,結果他突然闖了進去,那術法便被施到了他的身上……

“是啊,我當時只覺得有點感覺,就像是……有股力量在引導著我過去。”

被林君溪這麽一問,葉清濤眼前仿佛又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,臉色也不禁變得有點微紅。

不過林君溪這會兒正忙著盤算,卻是沒有註意到葉清濤神色的細微變化。

雖然他已經這麽說了,林君溪心下卻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。

的確,葉清濤莽撞的性子在元空派內也是出了名的,可依照他的敘述來看,也許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圈套。

“也罷。”

林君溪左思右想,還是沒有想到什麽好法子,正當失望之餘,卻突然福至心靈,於是急忙起身,轉而就準備往後堂走去。

而就在他起身的同時,原本正站在一邊的葉清濤也同樣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。

皺了皺眉,林君溪果斷止住了步伐,隨之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葉清濤道:“你就別跟著我了,我過一會兒就回來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葉清濤聽他這麽一說,原本下意識就想要反駁。

但瞧著林君溪夾在指間的符箓,那餘下話還未說完,葉清濤便突然改了口,“既然這樣的話,那且放心去吧!”

“嗯。”

林君溪聞言,先是點點頭,隨即也沒有什麽過多的言語,轉身便走進了後堂凈室。

在其身後,葉清濤正眼巴巴地看著他。

要不是林君溪此時手裏捏著那道讓他望而生畏的定身符,葉清濤一定會義無反顧地跟過去。

畢竟葉清濤平時雖然十分順從他,可真的要比修為的話,林君溪顯然還是比不過對方。

誠然,有著天、地兩大元珠在手,按理來說,林君溪根本不用為了靈氣發愁。

可修行一途,往往都需要穩紮穩打的水磨功夫,換言之,林君溪還是需要“時間”——

這是基礎,哪怕他懷揣著仙家重寶,卻也無法越過。

在平日裏的修煉之中,兩顆元珠純粹的靈氣是能夠幫林君溪節省下大量時間。

但是無論怎麽節省,他總是還要自己去一步步煉化,只有將那些靈氣煉化之後,才能夠說成功,這樣按部就班的環節並不能省略。

所以現在才修煉了幾個月的林君溪,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正勝過葉清濤,哪怕他有著不少法寶……

只不過,葉清濤對付林君溪還算是綽綽有餘,可面對由玄明真人親手繪制的“定身符”,他最後也只能落得折戟沈沙的下場。

所以在這種時候,他所能做的,也就只有默默看著對方離開,除此之外,再無其他。

……

對於葉清濤覆雜的心情,林君溪這會兒自然是完全感受不到。

他這會兒之所以走的這麽著急,其實主要還是因為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,故而才這般匆匆忙忙從書房走進了內殿。

由於瑤光院本身便是特別給神宗弟子修建的院落,所以其占地面積同樣也是不小。

天一山地處南方,又臨近金陵,其中宗門內的一應建築也大多都帶有江南園林的特點。

就像林君溪的瑤光院,那就是一座富含著江南特色的四合院。

從外面看來,這處院子處處皆是雕梁畫棟,而一些細節上的精致則更是需要通過時間摸索出來。

自面闊五間的大門進來,穿過前邊的小花園,位於中軸位置的自然就是瑤光院的正殿大廳。

此時林君溪從後邊的書房出來,便是跑到了這裏。

但這會兒他卻不是要去大殿前廳,而是轉身走到了位於大殿之後的一間凈室,這裏並非接見外客的地方。

所以哪怕是葉清濤想來,林君溪都沒肯讓他跟著。

主要還是因為這裏供奉著“北鬥九皇”,平日裏即便是他,也很少在除了早、晚課之外來此。

這間凈室若是從外邊看著,只能說平平無奇。

可其內部卻仿佛是天界的投影一般,天然便自帶著一股清凈的“神氣”——

林君溪推門進來後,便先走到神案之前,先給勾陳、紫微兩位陛下敬了香,隨後則是七位北鬥星君。

等到一套禮拜周全之後,林君溪依舊保持著半跪在蒲團上的姿態,而他的目光這會兒卻是看向了那一對被放在神案之上的“筊杯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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